致遥远的过去

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

我依然记得她的模样。我还依稀记得,小时候去她家里,她都笑容满面的模样,有时侯她看着我们玩,有时问我一些家里的、生活上的琐事。

长大一些后,我更想待在家里玩电脑,不再像小时候天天跑别人家里,找别人出去玩。虽然次数开始变得很少,但每次去她家,她都会很热情的拿过来一些东西让我们吃,她每次见到我们都会笑,笑容显得很和煦。离开的时候,都会叫我们以后有空了就来玩。那时候的她看起来依然很健朗。

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难以相信,只能不得不感叹有时候人的命运真的很难预料。但这却又让我想起另一件事情。

今年七月份,我有个很亲近的亲戚也不在了,他们家离我们家不远,只记得小时候爸爸会经常带着我去他们家玩,当时在他们家还拍了照片,在我很小的时候。他们家和我们家院子的布局很像。之后我每次看到这个照片,脑海中都会似有似无的浮现出当时的场景,我甚至都分不清楚这些是真实还是我臆想出来的东西。

我经常会分不清亲戚之间的关系,以前家里人也都和我说过好多次,我自己也问过好多次,但是每次之后都忘记了,每次碰到认识的亲戚我都不知道该称呼什么,拼命从脑海中搜寻出模糊的记忆,但又怕叫错而不敢说出来,最终都只好看着人家笑笑。

当家人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,我刚在北京实习了不到半个月,离家不远,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回去一趟。我觉得关系很近,长大后又很少去那边玩,也总是搞不清该称呼什么,心里也觉得很亏欠,因此我自己也倾向于回家一趟。但事情往往不会遂人愿,在种种原因的结合作用下。最终,我还是没能回家。

一次又一次的历史证明,父亲总是对的。现在想想当时我当时真应该回去。如果我当时回家的意愿足够坚定的话,还是可以回去的。但如今我再也不能亲自回家为他送行了,我再也不能稍稍弥补一下我心里的歉意了。

去年的时候,我的邻居离开的也很突然,我平时称呼她为小国奶奶,她是个很好的人。在我小时候,每次晚上家里停电的时候,父亲就会让我去邻居家看看,我总是兴冲冲的跑出去,跑着进她家门口就开始喊,问她家里有没有停电。

有段时间她买了个压面机,开始做面条来卖,去她家买面条的人很多,我经常去她家玩,因为会有很多面条都挂在一排一排的竹竿上,就像一个帘子一样,我觉得那样很好玩。有时候她会把面条一边做一边把一头挂在竹竿上,我会帮她拿着竹竿,抬高不让面条掉在地上,慢慢后退,看着面条越来越长。最后举着竹竿挂在外面,看着外面的“竹帘”慢慢变多,就很高兴,像是在完成一个艺术品。小时候什么东西都能玩的起来,总是能找到无尽的乐趣。

去年暑假我在家,当我看到有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我们家大声喊叫,我们当时在用电锯锯钢筋,声音很大,我们都听不到。然后我们关掉电锯,那个人说了句什么,只看到父亲放下手里的活就跑了出去,我也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,就连忙跟了上去。当我看到她躺在地上的时候,我不知道作何感想,只是觉得一个时代终结了。

自从我上大学后,回来就很少碰到邻居,偶尔远远的看见,也只是匆匆走过,很少去主动打招呼。当事情发生后,事后回想起来,感觉世事难料的同时也觉得很奇妙。昨天我恰好碰到她,从她旁边走过,我罕见的和她打了招呼,连我自己都有种久违的感觉。她露出了笑容,目光跟随着我。她还是以前的模样,只是白头发变得多了,身子也佝偻了些,但看起来精神很好,甚至在当时的阳光下她脸上闪现着光芒,是那种由内而外的、柔和的光芒。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的每一个动作,她的笑容,她面庞上散发的光辉,记得那种奇妙的,玄之又玄的感觉。这是我见她生前的最后一面。

Licensed under CC BY-NC-SA 4.0
Built with Hugo
主题 StackJimmy 设计